遙遠卻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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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萬公里的航程

2005年11月底受外交部之託,前往巴拉圭實地考察台商投資設立光碟片廠的情況,以供政府榮邦專案決策參考。坦白說出發前對當地的風土民情瞭解有限,僅知道巴拉圭是我國在南美洲唯一的邦交國,附近有全世界最大的伊瓜蘇瀑布(Cataratas do Iguacu)。這趟旅程實在有夠遙遠,我們先在阿拉斯加的安克拉治入境美國,再飛往紐約過夜。隔天晚上從紐約搭機到巴西的聖保羅。

伊瓜蘇瀑布
我們於聖保羅辦理入境巴西後即轉乘國內線,到伊瓜蘇瀑布所在的佛斯(Foz)。當天晴空萬里又是星期日,機長心情特別愉快吧,竟來段Special航程,飛機繞著伊瓜蘇瀑布飛行,讓乘客領略瀑布的雄偉壯麗,霎那間我忘記了長時間搭機的疲憊,也體會到南美洲人的浪漫。

下機後,又是一件讓我們驚喜的事發生,來接機的竟是我駐巴拉圭東方市(Ciudad del Este)總領事陳家駿先生,陳總(當地僑胞均這樣稱呼他)非常平易近人,讓我們原先對外交官的刻板印象完全改觀。離開機場,陳總充當導遊兼司機,載我們前往全世界最大的伊瓜蘇瀑布遊覽,雖然巴西與我國沒有邦交,但是透過陳總的關係,我們不僅免費進入伊瓜蘇瀑布國家公園,車子還直接開到瀑布區,完全是邦交國的待遇。遊覽瀑布可以乘船或走環瀑步道,因時間所限,我們只能走環瀑步道,一路上總計有275座瀑布,步道盡頭處是聲勢最大的瀑布,此瀑布入口有賣雨衣,但是我們還是寧願享受水霧灑在身上的感覺,那種瀑布水從天上,如萬馬奔騰似地衝到眼前的景象非常震撼,讓人深深體會大自然的偉大。雖然僅有短短二小時,但伊瓜蘇瀑布綿長壯麗的景色令我終身難忘。

用歌聲促進外交
從佛斯過個橋(友誼橋)就是巴拉圭的東方市了。陳總一路上展現了他的歌藝,很特別的是唱Guarani語的歌曲,陳總上任僅一年多,卻用歌聲征服全東方市,他曾在電台接受訪問,當場獻唱表演。想一想我們聽到老外唱高山青或望春風時,一定對這個老外感到特別的親切,相同的道理可以體會陳總在巴拉圭受歡迎的程度了。當我們經過巴拉圭的海關辦理入境手續時,陳總唱一段Guarani的歌曲,海關官員護照沒多看就蓋章放行了,讓我們深深體會陳總以歌聲促進外交的魅力。

當晚,陳總設宴幫我們洗塵,席間在司機的吉他伴奏下,陳總及吳副領事,均高歌一曲以饗嘉賓。我突然領悟到辦外交要入境隨俗,南美洲人天生有節奏感又浪漫,我們唯有拋開東方人慣有的矜持,才容易融入當地社會,外交工作才能事半功倍。

東方市(Ciudad del Este)-冒險家的樂園
東方市的崛起完全靠地利之便,據說由於特殊的地理位置,巴西的稅多樣而繁複,加上巴拉圭與巴西的吏治不清,海關貪污收賄嚴重等緣故,造就了東方市轉口貿易的繁榮及走私的猖獗。10年前這裡生意最旺的時候,曾名列世界第三大貿易關口哪!

在靠近邊境,當地台商稱為橋頭的地方,方圓一公里的範圍內,最鼎盛時曾聚集有近二萬名的台灣人,目前則剩下約六千人。這些人除少數是黑道,到此避風頭外,大多是從跑單幫起家,逐步開公司做進出口貿易,然後買店面經營通路生意。我們實地拜訪了不少台商,最典型的故事是某某台商隻身到這裡後,口袋只剩3000元美金,靠著台灣人肯吃苦、肯拼、會鑽的商人性格,逐步建立起自己的事業與家園。

某日清晨,我步行前往橋頭,實地了解台商在此地的交易情況。橋頭的生意從清晨五點開始,一般過了中午即陸續收攤。來來商場是橋頭地區生意最好的一棟商業大樓,主要販賣電腦、通訊及消費性電子商品,少數商店販賣胭脂、粉餅、香水等化粧品,也有人賣手錶,感覺上有點像台灣的光華商場。

當地台商告訴我們,這幾天因巴西那邊「封關」(指巴西邊境民眾不許載單幫客的遊覽車經過),因此生意差很多,但我們覺得上門買貨的人還是很多,可見平常生意正常時,這裡一定是人山人海了。這裡的店,前檯均由當地人負責銷售,幕後老板則可能是台灣人、阿拉伯人或韓國人。在東方市這個冒險家的的天堂,來自這三個地區的人,憑著肯吃苦、肯拼、會纏的商人本色,可說是如魚得水!

或許是離鄉背井,他鄉遇故知吧!這裡的台商對我們實在很熱情,停留在東方市的四天裡,每天都有飯局,台商還保持著二十年前台灣的拼酒文化,每個台商均是海量,智利或阿根廷出產的葡萄美酒,都被我們拿來當啤酒灌!酒足飯飽後大夥兒也是唱卡拉OK、跳交際舞,典型的台式娛樂。

南美洲唯一的邦交國
此次旅程的最後48小時停留在巴拉圭首都亞松森(Asuncion),我們參觀了原國會改建的博物館,總統府等較有紀念性的建築,基本上因為西班牙人最先到巴拉圭,因此這些具有紀念性建築的外型與顏色很有南歐的風味。參觀過程中,我感受到巴拉圭雖小、且被巴西及阿根廷兩個大國包圍,國家又不富有,但是老百姓的國家認同度卻很高,對自己國家的歷史有認同感,這一點我們必須向他們學習。其次,當地人對東方人也很友善,會主動與我們打招呼,讓我們感受到拉丁美洲人的熱情與隨和。

巴拉圭的人均所得約美金1300元,但貧富差距很大,且失業率15.1%非常高。車行於亞松森最令我感觸深刻的是,十字路口常看到有十歲左右的小朋友在賣水果或幫人擦車窗,賺取微薄的收入。這個年齡的小朋友應該在學校唸書,怎麼會在街頭謀生呢?將此問題於晚宴中請教我駐巴拉圭特命全權大使胡正堯先生,他回答得很好:「華人憂患意識強,且會為後代子孫設想,拉丁美洲的人較樂天,且只想著自已過的好。」

總之,有幸來到巴拉圭,這個距離台灣最遙遠的邦交國,僑胞的熱情款待與大使館精心的安排,讓我們雖在他鄉卻好似在故鄉一般的親切。而有了比較之後,才深深覺得台灣的進步與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