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卻緊密
曜鵬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陳泰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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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夏天帶著剛從美國高中畢業的兒子,千里迢迢到南太平洋島國索羅門全家團聚。為了讓我先做心理建設,外子經常透過e-mail像筆友一樣寫下他的索羅門記趣,也送來一張張相片,這些圖文像一片片拼圖散落在記憶的角落。一年後我帶著畫筆,夢想學著法國名畫家高更畫下原始、自然、純樸的大溪地。

甫下飛機兒子迫不及待跟爸爸說他想到Jungle(熱帶雨林)冒險,爸爸被他的豪情壯志嚇到了,旁人也一笑置之。這個充滿理想的年輕人大概是被可惡的瘧蚊嚇到了,並沒有實現他拿著開山刀走闖Jungle的理想,卻是和遊客一樣照了很多照片,回美國向同儕吹噓索羅門經驗。百聞不如一見,記憶中一片片拼圖似乎找到他的正確位置,往後漫漫的空巢歲月裡,忘掉浪漫的彩筆,拿著一枝禿筆寫下心靈筆記,也偶而透過e-mail送出去一片片索羅門映象之旅。

每逢星期假日,外子像識途老馬駕著越野車,帶著我奔馳於首都唯一的道路,我曾經厭煩這條塵土飛揚只能往東行或往西走的道路,尤其飛行三小時到澳洲凱恩斯度假歸來,經常感嘆同樣擁有一片壯麗山林和美麗的珊瑚礁,為何索羅門無法發展觀光事業?因為基礎設備遠遠落後開發中國家,坑坑洞洞的小道上,沒有交通號號誌也看不到任何門牌號碼和街道名稱,無從描述置身何處?回想剛來時被問到住在哪裡?一時愣住不知如何回答!後來才知道索國只有部落名稱,必須記住方向、部落名稱和建築物特色。

從家裡Tavio Ridge(部落名稱)出發往東行,經過最多人潮的中央市場,台灣農技團綠油油的稻田,招牌不太明顯的中央醫院,過了機場不久就可以看到一大片棕櫚樹林,原來在飛機上看下來一大片茂密的綠林並非椰子樹而是棕櫚樹,如今看到它的廬山真面目才恍然大悟。遠看一排排整齊有序的棕櫚樹林,近看卻像歷經滄桑蓬頭垢面的老婦,熱帶雨林的生態已經悄悄進駐這塊肥沃的土地,迎風飄盪的蔓藤有如土著跳著曼妙的迎賓舞,熱力喧騰地展現野性美。

車子小心翼翼地駛進兩排棕櫚樹林間小道,有如小白兔闖進黑色森林,拳頭般大小野山雞聞聲從矮樹叢竄出,細長的小腳輕快跑起來,姿態像極縮小幾十倍的鴕鳥,驚惶地從我們車前劃過,許多看不見的小動物也窸窸嗦嗦穿梭林間,路旁小水溝長滿青翠的大小不一的蕨類,大雨過後留下一灘灘窪地,車子寸步難行,真怕車輪陷入沼澤地,叫天不靈,叫地不應,也沒有電話對外聯絡,正恐懼著會不會有大莽蛇和鱷魚出沒,也幻想著會不會有野人出現,迎來一片刺眼強光,眼前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原,除了草長及膝,已經空盪無一物,聽說昔日牧場牛羊都在種族衝突戰爭時期被叛軍吃光了。首都之所以選在瓜島,最主要是這片廣闊肥沃的平原,唉!懷璧其罪,這片大地經歷第二次大戰最慘痛的瓜島戰爭和歷時長久的種族衝突戰爭。在懷古憂今之際,車行至山靈水秀之處恰巧來了滂沱大雨,置身於熱帶雨林,能在車子漫漫行駛中欣賞人間蓬萊仙景,遠山朦朧,原野卻被洗滌得晶瑩剔透,映照著寧靜的大海,冥想著正在畫一幅潑墨山水國畫,也是另類的享受。

自從歷險歸來,假日寧可往西行,到海邊享受南洋的浪漫風情,那片棕櫚樹林像是初戀情人埋在記憶深處,卻總是難以忘懷,自從2005年初她被新大不列顛公司(New Britain Palm Oil Limited)承租下來,準備在五年內投資索幣二億元(將近二千七百萬美元),更是無時無刻關心她何去何從?再度造訪她時,再也找不到那片黑森林,棕櫚樹已經脫下厚重的蔓藤外套,梳剪新髮型,戴上一串串閃亮的紅寶石,脫胎換骨迎接朝氣蓬勃的豔陽。旁邊一片空地正在培育棕櫚苗,黑色網狀帳棚下,排滿一排排黑色塑膠袋裝的小幼苗,由棕櫚苗至成熟期為期三年,經濟壽命一般可長達25年以上,紅色果實可製成原棕櫚油。

目睹挖土機一邊整地一邊伸出怪手,摧枯拉朽剷除一棵棵垂老的棕櫚樹,二十多年樹木只需三五分鐘便應聲倒地,樹倒猢猻散,那些熱帶雨林的動物何去何從呢?幾十公頃的森林只需一星期即可夷為平地,不禁驚嘆人類破壞自然生態的力量如此神乎其技。幾十位工人正趕蓋200間員工宿舍,砂石車馳騁於平坦寬闊的產業道路上,塵土飛揚地越過三五成群拿著開山刀的壯漢和頭頂著重物的女人帶著一群小蘿蔔頭,欣欣向榮的景象似乎正在醞釀著,但這將帶給他們命運什麼樣的轉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