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an Gogh:The Passionate Eye 一書讀後感
    英國Thames and Hudson 出版社自一九九二年起出的一系列New Hoigons叢書,精簡可讀,每書分別介紹自希臘亞歷山大帝以來之對東西方文明有影響力之人與物,已出八十餘冊,其中談荷蘭名畫家梵谷的一冊,百餘頁附有精美圖片,對梵谷之一生做詳實之歷史性敘述但並無蓋棺之論定,惟一路讀來深感其窮困而潦倒之一生與其畫作之粗濃線條與炙烈色彩都有予人窒息之感動,因而聯想到兩者之間隱然有著交互疏通的關係,其創作力之源或即根植於此。
    據此書所言梵谷之淒苦一生梗概如后。梵谷出生於一八五三年,至一八八一年才正式畫油畫,至一八九○年以手槍自戕為止,只畫了九年多。在作畫前因考試不順只能擔任非正式之宣教師,復以神經衰弱,貧病交加,經常付不出房租而靠父母親友接濟,一度曾寫了信而無錢買郵票。年輕時二度戀愛被拒,一八八一年之後一度遠離教堂與妓女同居,其精神之頹唐可知。凡此帶給他畫作中之人物描寫多為陰暗色彩之原因,如礦工、農婦及一八八五年有名的「食薯者」﹙The Potato Eaters﹚在昏暗的屋中窮苦的勞動者以雙手食用自己耕作的馬鈴薯而感到真誠自豪。然自食薯者之後,梵谷畫之主流在風景、靜物、專門人物及自畫像等,色彩已由暗轉明,甚至濃得化不開,這種轉變的原因不明,各家有不同詮釋。
    色彩轉明並沒有改變梵谷的陰鬱生活,反有愈演愈烈之勢。
由梵谷生命的最後三、四年可窺其精神狀態之每下愈況。一八八六年梵谷由荷蘭前往巴黎借住友人家,初識印象派﹙ Impressionist﹚畫家之作 。但不投契,仍忠於自己的表現派﹙Expressionist﹚畫風。一八八八年二月離開巴黎到Arles鄉下找靈感,期間對住屋、街景、夏蟬等無所不畫,創作速度驚人。是年八月其友亦為名畫家之Gauguin應邀抵Arles探訪。十二月二十三日梵谷聽說Gauguin要走就以剃刀自殺為威脅,Gauguin 倍感壓力,先搬到旅館去住,翌日梵谷即以剃刀割腕自殺,但獲救,續留在Arles作畫。續因精神耗弱梵谷於一八八九年五月南遷至Saint-R'emy之精神病戒護所,一年後出院靠友人之助遷至Auvers地方調養。但仍遺憾未能阻止其於七月二十七日自殺,延至二十九日辭世。在這精神與感情波動最大的最後幾年,梵谷反而創造了最傲視的幾幅畫。如一八八八年八月畫的向日葵花,其中一幅畫一九八七年在倫敦以二千五百萬英鎊賣出。遷入南方戒護所後所畫之二幅感人「藍色鳶尾花」﹙Irises﹚,是在戒護所庭院中發現的。十分憾人的「麥田鴨陣」﹙Wheat Field under Threatening Skies with Crows), 則完成於自殺當月。
    不可否認地當梵谷生命走向結束之際,他的創造力愈豐沛,或許希望能藉由畫來疏解那無法轉向的激烈感情。友人的驟離曾使他有自殺的舉動,可見他是多麼渴求友情而事實長期生活在孤寂之中。因此梵谷畫的創作力是來自他對填補精神空虛之強烈追求,此令我想起太史公於史記自序中所云︰「夫詩書隱約者,欲遂其志之思也。昔西伯拘羑里而演周易;孔子扈陳、蔡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著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腳,而論兵法…。此人皆意有所鬱佶,不得通其志也,故述往事,思來者。」,誠無乃有相通者乎。

外交部通訊 第二十四卷第六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