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民國八十八年三月,駐馬拉威大使館與技術團同仁、眷屬及僑胞剛為敬愛的石大使承仁榮退而惜別,不幾日,大夥兒又至里朗威機場見面,懷著欣喜而期待的心情迎候新館長及夫人。當機場接駁車抵達,見大使意氣風發,夫人清新可掬,陪著夫人及老母(大家稱之「婆婆」)走來,相迎把歡之際,開始一段新的情誼。筆者十分幸運,前後因外子工作關係追隨過五、六位館長夫人都不錯,各有特長,也都有很好的情誼。陳大使夫人不幸於本年二月中旬因氣喘引發心疾離世,感昔日情誼,哀痛之餘,特為文悼念。
和陳夫人相處約十個月左右,外子即奉調返部服務,也不算太長的時間,但是夫人的人格特質就是洋溢著快樂,純真不失赤子之心,開朗隨和,平易近人,如沐春風。其實,夫人經常也惦著在美國的子女,每天陪侍年近九十歲的老母,照料其起居出入,常強調人生要看開、看淡,故能待同仁眷屬情同姊妹,愛若家人。
夫人精於廚藝,其實大多數館長夫人做菜都有一手,應該是長年隨夫工作訓練有素的結果。前任石大使夫人的烹調手藝一流,識者皆知,但石大使常說結婚時,其夫人常不知如何做菜,可見磨練日久,功力不凡。陳夫人做菜又有一套,尤其「婆婆」是廣東人,善於烹飪,或許有其家學淵源,但用心研究,勤於習藝,應為更主要之因素。夫人每逢節慶時,每能與同仁眷屬共備餐點,做好佳餚是樂趣;見大夥兒大快朵頤,盡情享用,也是樂趣;而在眷屬們七手八腳共同做菜的過程中,談笑風生,享受家人相處的氣氛,更是一種享受。
夫人性情中人,喜歡熱鬧,十分好客,天性樂善好施,助人則喜,面帶笑顏,從未見其愁容,使得別人見了她也轉憂為喜,這不只是大使的福份,也是屬眷與僕役的福分。夫人待官邸的馬拉威僕役十分寬厚,對勤於工作者多予饋贈。據悉邸中廚房僕役聞悉夫人逝世,悲慟不已,當下抱著婆婆嚎啕大哭,其敬愛夫人之真情表露無遺。夫人對館團同仁眷屬更關懷備至,常邀請眷屬到邸中茶敘,聞有疾痛或意外事件,即前往探視,婆婆也常跟著出外散步,同仁及眷屬見長者親臨探訪,均心有歡喜。
大使經常偕外子(時任首席館員)為公事忙進忙出,應酬拜會,時而馳往布蘭岱(Blantyre)晉見總統,時而赴姆祖祖(Mzuzu)察看援建中央醫院工程,時亦前往察看農技合作業務。每次出訪常早出晚歸,甚至隔夜。夫人陪「婆婆」在家,忍受「山中日月長」的日子,卻毫無怨尤,使大使在外衝刺,無後顧之憂。許多館長夫人亦皆如此,其精神都值得同仁眷屬學習。由於在馬國的生活單調,不比先進國家生活環境多彩多姿,多年來由館團同仁眷屬組成的「婦女會」在前後任館長夫人領導下,經常有種種生動活潑的活動,包括家事教習、打中國結、唱卡拉OK、學習打高爾夫球等。夫人在場,因其開朗活潑的個性,倍增歡樂氣氛。筆者曾協助夫人在官邸開設「中國結班」,邀請馬國部長夫人參加,先後有十幾位部長夫人參加,其樂融融,也增進與馬國政要的私誼。值得一提是,由於夫人數度隨大使晉見馬國莫魯士(Muluzi)總統,故與馬國第一夫人建立十分深厚的情誼。每當總統接見大使時,第一夫人則接待夫人闢室開心交談,大使夫人爽朗活潑的氣質很快地贏得友情。其後莫魯士總統在布蘭岱的私邸落成時,曾單獨邀請陳大使伉儷在其邸府款待,可見其私誼甚篤。
自夫人之事略中得知,莫魯士總統驚聞夫人遽逝,與第一夫人痛失摯友,莫總統連夜電話致唁,並在次日馬國政府舉行之哀悼會上因難過哽咽,無法致詞。第一夫人則痛哭失聲,在場者多人飲泣拭淚,其情其景反映其情深意濃,真摯感人。馬國元首贈以銅棺供夫人安靈,並指派首席部長護靈上機,及指派特使護靈返台,極盡哀榮。在台北公祭之日,馬國駐華大使代表其總統出席祭禮,顯示馬國總統伉儷悼念夫人之誠,當日出席公祭之我國政要、本部長官同仁、故舊及親友多人,顯示陳大使及夫人平日廣結善緣深植人心之故。
猶憶前年七月,外子奉派在總部設於倫敦的歐洲復興暨開發銀行(EBRD)工作一年,國慶之前,夫人帶著婆婆自美國探視子女後,返馬拉威時過境倫敦,只停留四、五個小時,除拜訪老友駐英鄭代表文華伉儷外,特別前來筆者舍下敘舊把晤,並攝影留念(見插圖),相隔一年,孰料此係最後一次與夫人相聚。驚聞仙逝,感生命之無常,痛悵若失,難以自抑。感念與夫人情同姊妹,思其淑德遺範,不禁眼前一片模糊,驀然回首,如見一快樂天使飛揚在雲彩中,笑別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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