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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說則說
王贊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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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錢一分貨
民國七十六年夏，美國東南區社區學院協會的年會在北卡羅萊納州山區的艾須維爾(Asheville)舉行，我奉派自亞特蘭達辦事處任所陪同駐美代表處文化組趙顧問仰雄應邀前往。
參加這種會議，無非是要廣結善緣，多交朋友，該會負責人南卡三郡技術學院校長蓋瑞森(Don Garrison)在開幕典禮時，熱情的介紹了我們兩位來自台灣的中華民國官員，給足了面子。兩天的聚會中，趙顧問和我是僅有的外國客人，頗受禮遇。本來是一場平順可期的會議，我祇需在適當場合把筆記本裡的笑話挑幾個說說便罷，卻沒想到在一場討論會中發生了一件令我始未料及又不得不的發言。是這樣開始的：
在全體會員參加的「改革品管教育」研討會中，某校教務長提出了數項加強品管教育及工業標準觀念課程的談話。基本上我頗心儀他的觀點，也認為是提昇技職教育與產業水準的基礎工作。可是他舉了一個極不適當或者意在挑釁的例子。他說：「有個汽車零件商朋友，有一次採購的台製汽車零件中，約有百分之七十不是品質粗糙就是瑕疵品(defective)，品管不嚴，退貨連連，造成甚多困擾。」甫一說完，不少眼光齊集比鄰而坐的趙顧問和我。有些眼神期盼著我們的答辯，也有些眼神對如此的羞窘來客表示歉意。
此君講話結束後，我經得仰公鼓勵並起身徵得主席同意後開始發言。數十人的會場登時一片死寂。
我說：「剛才主席開場發言調整麥克風時(註：他曾花了約廿秒調整那隻個性頑強且接觸不良的麥克風，前端網狀圓頭還一度脫落，掉了下來)，身為來自台灣的中華民國官員，我真擔心那會是個台灣貨。」全場一陣爆笑。
「關於某教務長的友人買到台製的瑕疵汽車零件，本人至感遺憾，如果製造廠商違約，請轉告他速與本人聯繫，亞特蘭達辦事處樂於轉知外貿協會做相應的協助。不過容我數分鐘說個故事，希望這兩件事不是出於同樣的原因。」
「內子那天給我看了個可以增進家庭融洽、夫妻情感、親子關係的產品說明會及出席後即可獲獎的得獎通知。為了貪那獎品，我偕內子依指示，到了現場。結果竟是個渡假村(time
share condo)的促銷噱頭。」又逗出了不少笑聲。因為當時駐地很流行這種所費不及萬元即可購得年有一週使用權的風景區休閒公寓說明會。
「由於我意在貪小便宜，得獎便可，毫無買屋意思，離去前得了一套起子和扳手工具。回家一看，百分之九十的內容品質粗糙，也有不少瑕疵品，後悔之外，最傷感情的便是：台灣做的。」
「有天逛街時，迎面走來一位刻在亞特蘭達參加商展的高中同學，我告以國產品品質不好，頗覺羞愧後，他竟安慰我說：『你應該自豪而非羞愧！』我甚為訝異，我們的商人竟然不以為意？」
「他解釋著說：『我們以市場為導向的台商，可以多樣產品滿足各種需求。我們可以做一、兩美元一套的起子，也可以做廿美元一隻的電動起子。我們從不放棄所有的商機。為滿足顧客，你在台灣可找到所有買方願意出價的各種價位產品。當然啦！(這時我拉高了嗓門)一分錢一分貨囉！(In
Taiwan, you can find all kinds of products you want to pay for. And
of course, YOU WILL GET WHAT YOU PAID FOR!)』」
語畢，全場鼓掌，蓋瑞森校長更大聲說：「好ㄝ！(Well said!)」。那位教務長會後也來表達了引喻失義的歉意，我笑著安慰他說：「今天算你運氣不好！忘了我也是台灣製的！(Bad
luck you, today! You forgot I Am Made in Taiwan too.)」
◆謝謝您
民國八十九年秋天，美國之音台長安葛爾(Sanford J. Ungar)應邀到筆者所參加的華府扶輪社(Rotary Club of
Washington D.C.)演講，他向社員簡介了美國之音的歷史及現況，並花了些時間就該台之慢速英語節目(Special English)對境外學習美語人士介紹美國文化、社會、風俗及宣示美國對國際局勢立場的貢獻。由於美國之音不得對美國境內廣播，大多數美國人並不瞭解這個電台的功能，安氏來扶輪社演講頗有向多為華府律師、公關公司負責人及若干外國駐美官員的社員加強宣傳之意。
在演講十五分鐘後的答與問(Q&A)中，曾有兩位社員質疑了美國之音的效能，雖然提問人態度都很客氣，安氏也很禮貌的一一回答，但是氣氛並不夠熱絡，可能還帶些尷尬。這時筆者舉手發言：「安先生！謝謝您光臨演講，我是本社社員，也是來自台灣的中華民國政府駐外人員，今天聆聽您的演講，心中有一份其他社友沒有的激動。我十二歲前不懂英語，廿歲前的學校英語基礎教育對我開口講英語幫助有限，大學期間有三年每日近三小時收聽美國之音的節目，增長了本人對貴國的認識，開張了視野，也培養了反思的習慣。收聽慢速英語節目，增加了我學習英語的信心。今天能在華府用英語從事加強貴我兩國的雙邊關係工作，並在本社用英語向您表示謝意感覺非常榮幸！謝謝您！謝謝美國之音！」說完後，聽到全場掌聲，也有許多社友起立鼓掌。
安台長說：「這是我擔任台長一年多來最好的一場演講，您真應該到美國之音的預算聽證會去講這番話。」從他的眼神中，我可以感受到他的興奮，我也分享了他的快樂。
我常覺得：與人為善，何樂不為。澄清是非，當說則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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